清明诗钞 卷之六

重订丙辰清明诗词散文选钞卷之六
        绍兴竺晖宇昕编    舟山堂藏

  散文四篇

    引卡尔·马克思语
  这位出类拔萃和道德高尚的人竟是那样得谦虚,以至于只有在他成为殉难者倒下去之後,全世界才发现他是一位英雄。

    引弗莱德里奇·恩格斯语
  这个人的逝世,对于欧美战斗着的无产阶级,对于历史科学,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这位巨人逝世以後所形成的空白,不久就会使人感觉到。

    因为他说真理          韩素音
  温和和实用主义这两个词,不适用于周恩来总理这位革命家。当我说革命家时,这并不排除现实主义;正相反,革命家是世界上最现实的人,因为他们懂得鼓励和促进各种伟大社会潮流和创造历史的那些真理。周就是这样的人。
  我同他会晤过十来次。第一次是在1956年。他从来没有试图给我洗脑筋或说服我。我同他的讨论,经常有我不同意他的意见的情况。为什么周恩来在西方很知名和很有声望,我认为,这是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因为他说真理,因为他平静而合乎逻辑地说出真理,因为他有无限的耐心,因为他想以理服人,而且因为当他听到没有礼貌的话时从来不生气,他只是说,那好吧,再想一下。对大家都是这样。他非常平静地处理各种复杂事务。在中印边境问题上,他也是想和尼赫鲁说理。……他的记忆力是非凡的。1971年当他接见我丈夫(他是印度人)时,他谈到喜马拉雅山所有峡谷的高度和名字……他也是一个对人记忆非常好的人。十年前,他曾同某外国人士有过一次小小的争论。十年後,他在一次大的宴会上碰见这人,周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去找他。周对这个人说,十年前我们讨论过某某事情。你是对的,我错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正是如此,我认为人们对他才特别敬佩。

    追忆周恩来同志往事
  自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将进三年的时间内,我认识并观察了这位谈吐文雅而热情认真的红色领导人……
  周有一个令人感兴趣的奇怪习惯──他的英语相当好,但是他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讲英语,除非为了纠正他的正式译员的错误。一些美国记者在和谈期间几乎天天同周见面,他们发现他既是忠诚的共产主义者,又是彬彬有礼的人。我从未听到过他象赫鲁晓夫经常在莫斯科表演的那样夸夸其谈。红色中国的第二号人物是在法国接受共产主义的,他在巴黎一家汽车工厂懂得了共产主义。他在政治上机智敏锐,远见卓识,在个人生活上却很朴素。有时,我们在他家的小小住房内边喝茶边谈,我和妻子是他家的受欢迎的客人。但是这些谈论尽管范围广泛,却从来没有激烈争论。当时马歇尔将军同周的会谈持续了好几个月,马歇尔有一次说这位身材细瘦,头发乌黑的共产党人周恩来先生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最有才识者之一』。他很敬佩周。

    基辛格回忆周恩来
  1971年我见到周恩来的时候,他作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一位领导人已经差不多五十年了。他是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一直任职的一位总理──担任这个职务将近二十二年──其中有九年兼任外交部长。在谈论哲学、回忆往事、分析历史、探讨谋略以及诙谐善辨等方面,他都是个行家能手。他对事物了如指掌,特别是对有关美国事态发展以及对我个人的背景情况的了解,是令人惊讶的。无论在言谈或举止方面,他都极为干练。这反映了一个人内在的紧张状态;正象他所强调的,他要关注八亿人无穷无尽的日常问题,同时又要关注为维护思想信仰而作出的努力。
  周恩来表现出一种非凡的谦和敦厚品德。我们中的一位成员生了病,他也会来看望。尽管在礼仪上我和他有级别的差距,他还是坚持我们的会议在我的住所和人民大会堂轮流举行。中国人似乎对他特别崇敬,觉得在所有的中国领导人中,他具有一种特殊的人品。在一九七五年末的一次访问中,我向一位年轻的翻译问起周恩来的健康情况;她告诉我他的病情严重,说时眼泪汪汪。他逝世以後,在中国,人们那么悲痛地悼念他,这并不是偶然的;七十年代後期,在中国,人们异乎寻常地表现出向往更多的自由时,求教他,并赞美他,这也不是偶然的。他是我见过的两三位给人印象最深刻的人物之一。我对周恩来所代表的制度不抱幻想,但他逝世时,我感到非常悲痛。失去了他,世界将不那么有活力,前景也看得不那么清晰了。我们都从来没有忘记,我们的关系实质上是可好可坏的;我们也都从来没有忽略这种可能性。随着历史的进展,我们两国所走的道路可能只有一个短暂的时刻是并行不悖的。在那以後,两国很有可能发现它们又站在对立的两边。
  在我任公职期间,在政治家们为了克服预见中的人类脆弱性而保持某种常住性所进行的无休止的斗争中,我能越过意识形态的壁垒,同一位伟大的人物在一起工作,是引以为欣慰的事情之一。

    尼克松回忆周恩来
  周恩来无与伦比的个性是我1972年去中国时得到的最鲜明的印象之一。
  『恩来』的意思是『恩慈而来』,这个名字简明而贴切地体现了他的气度和性格。周恩来外柔内刚。他举止优雅,总是那么精神抖擞,从容自若,使人感觉到他极大的魅力和自信。在个人关系与政治关系中,他忠实地遵循中国的古老的处世之道:决不『撕破面子』。
  周的仪表给人的印象是待人热情,开诚布公,善于自制又显然充满激情。他为人机敏练达,胜过我所认识的任何世界领导人。
  在正式的会议上,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庞始终是平静的。在听我讲话时,他总是微微偏着头,直视着我的眼睛。人们常用来形容十九世纪爱尔兰伟大的爱国者查尔斯·帕尔内的那句话也很适用于周恩来:他是一座覆盖着冰雪的火山。
  在国宴上,周和我都用茅台祝酒,不用香槟。当我们绕宴会厅与五十多位高级官员依次碰杯时,我注意到他非常小心不多喝,与每位客人碰杯後简直酒都没碰上嘴唇。我们回到自己的座位时,两人手里端的仍然是最初斟上的那一杯。然後我们便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种酒的劲很大,所以,当周告诉我他在长征中的一些特殊场合一天曾喝过二十五杯茅台时,我感到很惊讶。
  中国也许会把周作为使党和国家保持统一的出色的调停者而记得他,但是世界将把他作为中国最杰出的外交家而记得他。周给我留下了四点不可磨灭的印象:他的旺盛的精力,周密的准备,高明的谈判技巧和遇事不慌的镇定态度。他的精力充沛得惊人。在时间比较长的会谈中,双方一些年纪较轻的人露出了倦意,但七十三岁的周却始终头脑敏锐,精神抖擞,聚精会神。他从不离题,从不讲废话,也从不要求休息。如果我们对公报措词有一个分歧在下午会议上没有解决,他并不把问题留给助手,而是在当天余下的时间亲自与基辛格会谈来解决。次日上午他看上去就象在乡间度过了一个宁静的周末刚回来一样精神。他日理万机,工作越繁重,精力越旺盛。权力和责任使他永葆青春。


重订丙辰清明诗词散文选钞卷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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